2007年3月14日

熟悉的陌生國度三一大肚子溫泉

盛夏泡湯,不合時宜的彆扭中別有一番奇怪的樂趣,很像是大冷雪天吃挫冰,炎日當頭喝熱茶。第一口下去,簡直是災難,多喝幾下,飄渺隱約的清涼解渴緩緩浮出水面,但也不可貪杯,過了頭,逆天而行的錯亂感又會出現。

九州溫泉名家首推湯布院,高高的山腰上涼爽宜人,更幸運的是阿如研究所摯友KIMA嫁到九州礦業家族,幫我們借到湯布院的阿姨別墅,省下動則一人二萬日幣以上的日式溫泉旅館(兩餐一宿),好將預算花在一點也不便宜的懷石午餐。於是,帶著交換日記第九集(HK美媽KIMA指定的孕婦讀物)、感謝阿姨的小福傳普洱茶加茉莉花球禮盒,依娃、阿如跟我直奔田園溫泉鄉。

福岡市通往外地的長途客運總站位於天神最熱鬧的百貨公司六樓(或七樓?),車車開上高架天橋進出,避掉路面擁擠,拎著行李的旅人坐電梯就可到地下室換搭捷運,一棟結合商場與交通運輸的大樓,未來世界奇妙。換成台北思維,便是台汽、統聯搬到SOGO上頭,外地人下車便可直接逛遍大東區,換車坐捷運不必死曬日頭。符合亞熱帶夏季酷熱的土撥鼠天堂設計。

乾淨的日本

福岡客運的座椅平凡踏實,遠遠不能跟豪華巨大座椅配備個人電視的「尊龍」客運相比。從阿如酣睡的側臉向外瞧,靈光乍現,「好乾淨的田阿!原來,這就是乾淨」。行前問過依娃,「日本到底哪裡好,讓你愛成這樣!」「就是東西好吃,街上很乾淨、很舒服阿!」「乾淨?乾淨些有什麼了不起阿?多請幾個掃街的清潔工不就好了。」「反正就是不會有奇怪的味道,看起來很漂亮…」

乾淨的國家,乾淨的城市真的不是我所熟悉。潔癖與乾淨通常被我歸類為強迫症龜毛、無聊、中產。紐約亂死了也髒死了,地鐵老鼠肥過小貓,路邊垃圾酒瓶不客氣的滾來滾去,塗鴉東一塊西一塊,亂得理直氣壯,這無秩序與瘋癲的城市,包容悅納無數個遊走心靈邊緣的怪人與不為世界接受的種族,冬日流浪漢癱坐暖氣地鐵散發出的可怕氣味都是紐約百味雜陳的一味。在來日本之前已經討厭日本的乾淨,我猜,那是集體意志大過個人意志的呆板與規格化,工廠生產主義的搖籃。

事實並不。一出市區,山林與田園錯落有致,綠的生鮮鮮活,一方方稻田(或某種類似的農作物之田)像是高級超市擺盤雅致的豆腐、起司們,乖乖的躺在水間,等待時光豐美之手,熟成。一旁小小的農舍由木頭蓋成,農具、農車好好的被收藏著,和諧的座落在田邊。完全看不到台灣農村醜惡的鐵皮屋與油漆「越南新娘20萬包娶」,荒敗貪婪不顧他人的粗魯,對自己與大自然的粗糙心靈。我想,日本的乾淨有一部份是對自然的敬畏與禮讚,不願意破壞,另一邊,則是集體約束力量,兩相交成,成就日本拘謹中好有禮貌的「淨美」。

避暑勝地湯布院有著八百多處溫泉,我們騎上租來的腳踏車奔向湯布院的深處,路上星羅棋布著別緻的特色小店與傳統的日式禮品店,每一家主人都有資格成為雜誌上的布置名家,小玩偶、小坏小盤的可愛雜貨讓人眼花撩亂,連連讚嘆。騎到溫泉旅館御三家之一「龜井」,深深的院子分為住宿、用餐與禮品店三區,幾株高聳參天葉片青翠年輕的大樹守護著門口,遊人不息,竟也從容出日式庭院的深邃與幽靜。晃了一大圈,回到車站看車伕餵食一匹辛苦拉車的馬兒,遇到懷孕八各月的KIMA跟她體貼的老公,午餐,剛好是龜井。點了兩份便當、兩份雞肉燒烤、梅子飯糰。食物清冷爽口,坐在和室對著院子,清風跑進去豆莢濃湯,清冽濃郁。

吃完、再逛,逛完喝茶。名店「無量塔」喝午茶。無量塔遠離湯布院鬧區,山腰上兩棟融入山林的木頭房子,日式簡潔的極端中,帶點安藤忠雄的光影略過,內裡是厚重篤實的深色木頭位,倒又像歐洲古典主義的陳設,吃了當地最有名的奶油捲配咖啡,美味而純樸的味道。洗溫泉。五點半點的山氣裡,梅園泡湯。白皮美膚的孕婦KIMA阿殺力的很「日本醫生鼓勵我們洗溫泉,沒問題的。」員工「恩!基本上懷孕中期之前都可以泡」大大美美超過小玉西瓜許多的肚子「唉阿!我算中期拉!沒關係。」八個月的中期孕婦,很爽快的跟我們在夏日涼風中浸在甘泉美汁中。半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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